日期：2022-4-18（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）
一
雨一直在下，张亚军一边走着，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，浑身浇得湿透了，水顺着头发往下淌，他冷得发抖，虽然是夏天的六七月份，但心被雨打透了，耳朵总回想刘婷的话，“没有楼，就不结婚。”本来家里有四间大瓦房，家里就张亚军一个独子，父母包了几垧地，攒了点钱都盖房子用了，里面装的和楼一样的好，亚军是个木匠，一年能赚四五万元钱，家的条件在农村已经相当不错了。
二
在装簧期间，认识了同样在省城打工的一个乡的刘婷。刘婷在一家美发店工作，是名小工，人长得特别漂亮，修长的身材，粉嫩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特迷人。张亚军去理发时，一见钟情。刘婷也对亚军印象挺好，小伙子虽说不十分的帅，但也有男子汉的气质，高高壮壮的，一看就是个厚道人，两人就偷偷地谈上了恋爱。
一天天的接触，亚军发现刘婷太浮了，爱美，爱穿，尤其爱买时尚和高档的衣物，不会过日子，还常说亚军太土。一晃一年过去了，亚军想把刘婷带回家让父母看。刘婷穿了条小超短裙，吊带的小衫刚盖过肚脐。“别穿这么少，我爸妈会看不惯的。”亚军的话音刚落，“我不会装，平时就这样，没有长的，你陪我去买吧！”“好吧！”亚军只好答应了。到了商场，刘婷的身材好，人长得也漂亮，她专门停在既高档又新款的时装前。“美女，这么漂亮，这条长裙适合你。”营业员的一番话，刘婷看一件拿一件的试，试完了就买，根本不看价位，亚军只好跟在后面结帐。买到最后，选了五条长裙，长件短衫，一双高跟皮鞋，竟花了近五干多。亚军心疼地对刘婷说：“行了，别买了，不然我这两月白辛苦了。”刘婷一听正美得像花一样的脸，当即变阴了脸说：“这都舍不得给我买，还能舍出啥来？行了，不用上你家，我的衣服有的是，不用买。”说完生气地走出了商场。
亚军给爸爸买了件短袖，深灰色的，因爸爸喜欢深色。给妈妈买了件深黑色的连衣裙纱的，妈妈虽然四十多了，但也爱美，愿穿黑色的裙子。亚军出来时，刘婷在外等他，看亚军又提了两袋衣服袋子就说：“自己买不心疼了？”“给我爸妈买的。”“噢，大孝子。”“我爸妈平时从来舍不得自己买衣服穿，回家就说你给买的。”亚军说：“第一次去我家，爸妈肯定得给你钱的。”刘婷想了想说：“那我去买点水果吧。”到了卖水果的地儿，买了五斤香蕉，四斤苹果。
坐动车一个小时就到了县城，又打车二十分钟到了家门口，爸妈早在门口等着了，屋里飘来了阵阵的饭菜香。“快进屋，饿了吧？真好看，我这傻儿子有眼光。”亚军妈高兴地看着刘婷，抢过她手里的东西。“爸妈，婷婷给你们买的衣服。”进了屋的亚军，把给爸妈买的衣服放在坑上。“买这干啥，我们不缺衣服，也不出门。”亚军的爸边笑边说。“不出门，也得穿衣服，不能怕花钱，就不吃不穿的。”刘婷边说边打量着亚军的爸妈和家。亚军的爸妈都四十多岁，地道的农民，穿着朴素但干净。家里干净得满屋锃亮，地面全是地板砖，墙壁柜，干干净净。
“上西屋床上歇会，一会吃饭。”亚军妈说。“妈，让婷婷帮你弄菜吧，她也会。”“不用，弄一身油，去上床躺一会去。”亚军妈边说边推刘婷上了西屋。“我家好不，我爸妈也好吧？”亚军把刘婷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边放在衣柜里，一边说。“再好我也不稀罕，没有楼房住着舒服，夏天还行，冬天上趟厕所都冻屁股。你爸妈再好也是你爸妈，不对我好，老了也别指望我。”张亚军还等刘婷夸他的家装簧得好，没成想刘婷竟说出这番话。
“当初你也知道我是农村的，爸妈就我自己，我不能扔下父母去另买楼的，为什么还和我处？”亚军气坏了，没好气地问刘婷。“反正结婚我是不会住民房的，不管你家多好，我要住楼，在县里买也行，把这的房子卖了买楼添不了多少钱的。”刘婷的话让亚军心里有了一个想法。“那让爸妈上哪去？”“再盖个小房先住着，等将来老了再说呗！”刘婷一边在梳妆台前梳着头，一边淡淡地说。亚军一听果然是他想的那样，他刚要说话，“吃饭了，说什么呢，和打架似的！”亚军听是妈妈说话的声音。忙起身说：“吃饭吧，婷婷，结婚早着呢，以后再说。我”“不饿，不想吃，我想回家，给我送公路上去，我要回家，想我妈了。”刘婷说完，从柜里取出亚军给她买的衣物，就往外走。
“怎么了，连饭也不吃，你阿姨为了你忙火了一小上午了。”亚军爸说：“这孩子，太不懂事了。”“爸，她好几个月没回家了，是想她妈了。”亚军的心凉透了。
天也变脸了，刚刚还晴的天，竟霹雷闪电地下起了雨。亚军赶紧拿着伞追上刘婷，把她送到公路的站点，看她上车，把伞塞在她手上。“拿着，下车还有一里路，别浇着了，明天我去接你，咱俩一起回城。”“别来，我自己能走。”刘婷头也没抬，手弄着淋湿的长发说。车走远了，雨一直下着，亚军边走边想着刘婷的话，句句刺他的心。他不可能为了娶媳妇把房子卖了，让爸妈再重盖小房，那他会被人瞧不起的。
三
边走边想的亚军踢飞了一块蛋黄大的石子。“你瞎呀，疼死了我。”一声娇滴滴的女人叫声，吓醒了陷入沉思中的张亚军。
张亚军赶紧抬头看，见一个女孩蹲在离他不远的路旁，隔着中间两米宽路的对面。雨水挡住了亚军的视线，他只能看见两条大白腿和长发披在头上，一把花伞。
张亚军几步来到对面，刚一弯腰。“对不起！打哪了，严重不？我看看。”话声刚落，“啪，啪”，脸上挨了两巴掌。“真不要脸，打完人还非礼我，臭流氓。”那女的不容分说，竟给了张亚军两个大嘴巴子，虽然不疼，但着实又吓了张亚军一跳。
站起身的张亚军，一边揉着脸一边说：“你干嘛打人？有理说理，给你打坏了，给你治，我也不是故意的。”这时，女孩也站起身，甩了甩头发，一抬头，眼晴一亮，“张亚军，是你？”张亚军这才看清女孩的脸，“王立娜，你不是在北京打工吗，怎么？”“我妈摔坏了，回来照顾我妈来了，回来有些日子了。”王立娜边说边捂着被张亚军用石子打破的大腿，血顺着她白嫩的小手往下淌。“真对不起！老同学几年没见，竟给你打流血了。”亚军的脸红得像张红纸。一边挠着头，一边想看又不敢看立娜的腿，呐呐地说着。
原来张亚军和王立娜是一个大队的，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同学，而且小学坐了六年的同桌，非常要好。三年的中学生活，彼此大了，印象也不错，上学期间，立娜不会骑自行车，有时路上碰见，亚军会带她一段路，要到学校时才下来，怕被同学看见笑话。随着年龄的增长，女大十八变，初三时的王立娜成了全校出名的美女。而且学习人品都非常好，她家的条件不太好，父亲早早的去逝，妈妈一个人把立娜和哥哥拉扯大，哥哥比立娜大四岁，立娜上中学时，哥哥就已经不念了，去学厨师去了。所以立娜特懂事孝顺，是队里出了名的。后来张亚军上完中学就不念了，学了木匠，听说立娜念完高中，就上北京打工去了，有几年没有见面了。
张亚军再仔细地用眼睛打量，从小就喜欢的这个女孩，虽然小时候不懂但他真的在内心是非常喜欢王立娜的，立娜穿了一条过膝盖的牛仔裙子，上身是一件宽松的白短衫，凹凸的体形非常明显，白净净的皮肤，没了中学时代那么多的红晕，却更成熟了。大大的眼睛也正在一眨一眨地盯着亚军看，眼神里有一团火一样，亮亮的。两个人的眼神忽然间对视一下，他俩赶紧把视线挪开。
“亚军，听李红说你也进城打工了？”立娜从小说话就柔柔的。
“就干木匠活，立娜，上诊所包包吧，别感染了。”“不用了，回家上点紫药水，应该没事。”立娜把伞往亚军身边抻了抻，“你都浇透了，一齐打吧！”立娜的脸红得粉粉的。“不用，走吧，去诊所。”亚军说完，眼神诚恳地看着立娜。
从小诊所出来天有点黑了，雨停了，“我送你回家吧？天都黑了。”亚军边说边拿出手机，先给爸妈打了通电话，说自己在路上遇上同学了，要晚一点回去，然后又拨响了刘婷的电话，嘟嘟响了几声，没人接，亚军又用微信给刘婷留了言。在亚军打电话中，王立娜也在给家里的妈妈打了个电话，“妈，今天票没买着，我一会给我哥打电话，告诉他明天可能会晚些到省城。”“立娜，你不去北京了，要去省城？”亚军边走边问立娜。
“嗯，不去北京了，累，离家远回来一趟不方便，我哥在省城开了个小餐厅，让我过去帮忙。这不等雨停也不停，想去买票，遇上了你，明天坐客车去吧。”立娜悄悄地笑了一下，其实还有别的原因。
“明天我也回省城，要不一块走吧？有个伴。”“行，正好我好久没去省城了，下车会蒙的。”立娜的脸美美地笑着。
“行，我和刘婷说一声。”“刘婷？是谁？”立娜的心一颤，问了一句。“刘婷是我女朋友，今天和我回家见父母，我送她回来的路上碰上你的。”“噢，有对象了，她一定很漂亮吧？”立娜从没有过的妒忌，心酸极了。立娜庆幸天黑，不然会被亚军发现的。“那就不用了，我哥会接我的。到家了，进屋呆会，小时你和王达在我家吃过饭呢！”“不了，我爸妈也等我吃饭呢！”亚军说完，看立娜进了院子，真的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。
进了院子的立娜看亚军回身的背影，泪在眼里转。这个人是她等了多年，盼了多年才见了面的，却已有了别的女孩，她的心空空，魂丢了一样地站在院子里发呆。
王立娜虽然在外多年，但她心里始终忘不了从小学一直到中学的王亚军。在立娜的眼里，谁也不如亚军好，虽然他长得在别人眼里不是很帅，但在立娜的眼里他比谁都帅，虽然那时的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青梅竹马，什么是两小无猜，随着一天天的长大，多少人的追求，生活条件等各种优势，都打不动她的心。
今天的她心凉了半截。怎么办？她真的想或许凭自己的美丽和各项的优势，有可能从刘婷的手里把张亚军抢回来。但从小就善良不争强好胜的她是绝对干不出来的，她只有默默地祝福心爱的人幸福。
四
“立娜想什么呢？”哥哥立强的话让沉思中的立娜一惊。“没什么，哥哥，哥你忙吧！”“怎么回事，成天跟没魂似的？”立强边说边进了后厨。
其实立娜是后悔没留下张亚军的一个联系方式。一晃一个月过去了，电话也没有，微信也忘留了，想想还是算了，人家有女朋友了，还是别去打扰了，但心里还是总想。
“欢迎光临！”服务员的一句话，让站在巴台前的立娜向门口看了一眼，她的眼睛忽然一亮，那个熟悉的身影真的出现在她眼前，她以为看花眼了，又仔细一看，真是张亚军。
“先生，您几位？”服务员问。立娜刚要起身，“两位，我女友在后面。”张亚军说话间，从门外进来了一个身材修长，长发披肩的美女，皮肤水嫩细润，大大的眼睛左顾右看地溜溜转。立娜赶紧回到巴台，低下头假装在理帐。“先生，女士，吃点什么？”“婷婷，你点吧！”张亚军的声音。
“这么个小饭店，有啥好吃的？”一个女孩生硬的话，冷冷冰冰的。“女士，别看我家店小，是刚开业不久的，卫生，实惠，什么菜都可口。这是菜单，自己选。”服务员说着，递上了菜单。“好吧，点两个算了。”刘婷点了四个菜，进了一个小的包间，离立娜的巴台最近的地方坐下。
立娜抬起头一看，正看见张亚军的后脑勺，刘婷的正脸正对着立娜的正脸。刘婷还对立娜笑了笑，嘴角还有两个小米粒那么大的小酒窝，真的很美。立娜暗自替亚军高兴，找了这么个漂亮的女孩。
“不行，没有楼，就别想结婚。”刘婷的声音，把所有用餐客人和服务人员的眼光吸引过来，都投向他们这里。“你干嘛这么大声，不怕人笑话。”张亚军回一下头，立娜赶紧把头低下了。
“有什么怕笑话的，我和你说多少遍了，没楼就别谈结婚。”刘婷不但没小声，声音比刚才高了几倍地喊叫道，“你是孝子，别娶媳妇，和你爸妈过一辈子。”“行了，吃饭吧，别说了，我妈来电话总问，说我年纪也不小了，该结婚了。”张亚军的声音不大轻轻地说。“那你没说楼的事吗？我在城里住习惯了，农村一天也呆不了，要不我和你爸妈说？”刘婷的声音放小了点，仍生硬冰冷。“不用了，还是哪天我说吧！”“服务员买单。”先生上巴台结帐，刘婷站起身说：“我到外面等你。”边说边看了一眼巴台上的立娜，走了出去。
王立娜傻了一样地坐在那。“立娜，是你，这就是你哥开的饭店？”亚军一席话，立娜一抖抖擞，“亚军，真的是你，我以为认错人了。是的，这就是我哥的小饭店，你也在这附近干活？”立娜的脸不知为什么通红，火烧的一样热。“是的，我就在对面的楼里装簧，不过不总吃饭店，今天陪刘婷来吃顿。对了，我把刘婷叫来，让你们认识一下。”亚军的脸也红了，而且竟口吃起来。大概知道立娜听见他和刘婷的对话，觉得很丢人，不知为什么，脸红到了脖子根。
“不用了，看见了，她真漂亮。”立娜笑着说：“今天免单了，算我请客。”“不行！干啥也不容易，尤其咱农民。多少钱？算算。”亚军边说边掏出钱包。“快点，结个帐这么慢。”刘婷鼻子不是鼻子，脸不是脸地喊了一嗓子，又从外面进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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